温州市外国语学校2006(6)班毛诗漫
小学毕业,用黄沙铺成的跑道和大广场一起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再也不见那些曾顽强长在沙地边的蒲公英。
我还记得那里的蒲公英都有很细长的茎杆,叶子稀疏,没有图片上纯白的花冠,只有洗不去的烟灰色的几缕丝状绒毛。但我还是会将其采下,再用力把它们吹远——那是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对于飞翔的美好想像。
那蒲公英被吹离了茎杆——可是,它怎么只是向前,却不曾回顾?
我不知道它会飞向何方,在何处落足。这个城市,又有谁会在乎这一朵蒲公英呢?这个城市,没人在乎老城区原本交错相通的小巷被水泥墙隔断;没人在乎仓桥的木工店一夜之间不见了踪迹;没人在乎城西街早餐店的小笼包因为加了麻油变了味道;没人在乎街角紧挨着的烧饼店和炒粉干店的门牌蒙上了越来越厚的油渍……
整个城市都在向前,却不曾回顾。
当那朵蒲公英飞过了城市千百座房屋的屋顶,终于发现无处可以立足。它可曾回过头看一看它飞来的路线,找一找它已远离了的那片长大的土地?
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在这座城市里还有一群会回顾的人。他们会逛一逛九山河的林阴道,尝一尝香甜的冰淇淋,看一看那已成为平常人家的八角亭,辨一辨河岸围栏上细纹似的篆字;他们会穿过弄堂,抚摸长满青苔的水井,拍下在芭蕉叶遮掩下的精致古典雕花窗;他们会吃遍城中各种小吃;他们会遍寻消逝中的老行当,随着深夜的敲梆声咂摸馄饨的滋味……
那是他们对这座城市历史的眷恋。也许蒲公英心里头也一直惦念着那方土地,飞得再高再远也不曾忘却。
那朵蒲公英最终是消散在无尽的漂泊中,还是落地后才逐渐枯死?我唯一能确定的,不过是它们都会向前飞。
我想这座城市也是如此吧。是无所留恋,还是它知道即使回顾,也终为徒劳?答案已经无关紧要,好在这个城市一直带着那小部分会回顾的人——也包括我,义无反顾地向前着。
我想,我也是一朵蒲公英,心中蓬勃生长着飞翔的梦,一直向前再向前。不必回顾,因为未来只在前方。
点评: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
在诗漫的眼里,那些背负在蒲公英身上、被时光所流逝的,不仅仅是那所谓的现代文明对传统古迹的湮灭,更多失去的,是寄寓着童年里的那简单的快乐与神往。
城市的发展蒙蔽了我们那曾经纯真的眼睛和曾经善良的心灵,当林立的高楼遮住广阔的视野,当漫布的商铺占据了浓绿的林荫的时候,寻觅那细文篆字、青苔水井、中华小食竟成了一种可望而难及的奢侈,诗漫心中那份淡淡的色彩,遮不住浓浓执着的情怀,就宛若她笔下那一直眷恋这座城市历史的蒲公英,用缓缓飘飞的羽屑,去表达这切切的眷恋与不舍。
不过我想,蒲公英的飘洒不是孤独的流浪,而是生命的延续,是糅合自然的本色,心中有爱、心中存梦的蒲公英,会和我们的小作者一样,深深地懂得,我们不可能永远活在对过去的回忆之中,他们惟有将自己,默默地扎根在某一个角落的土地上,用渴盼和希冀的眼光看着这个正在成长中的城市,将自己的梦想系在那即将再次飞翔的羽翼上,只为自己那份对未来的顽强的梦想,寻觅,再寻觅,坚持,再坚持,飞翔,再飞翔……
(本期嘉宾:温州市实验小学语文高级教师李璐)